2019-7-19 23:30 /
有一个想法,京阿尼或许会成为20年代想象力的代表?《凉宫春日》基本上可以被视作是从“世界系”向“日常系”的过渡作:一端仍(生硬地)连接着阪神大地震,另一端则已经深入虚拟的校园恋爱喜剧。换个角度说,哪怕我们假定谷川流和京阿尼对《凉宫春日》没有任何现实性、政治性的追求(就某动画公司的尿性来说,这反而最有可能),御宅族执着地将阪神大地震安插进一部日常系作品,仍说明了他们将现实性、政治性当作重要的合法性来源,而这种“政治的介入”在之后的日常系作品中显然是不存在的。
世界系本质上是一个“距离”的问题:我在“世界史”跨度下,与一个非日常的“他者”相遇,我的生活境遇与她的生活境遇之间的距离,构成了现象学意义上的“我们-世界”与“她们-世界”。世界系是一个开放系统,他的运作依赖于外部因素(他者)的不断介入,奇迹发生于日常断裂之处,当我的生活被一个完全异质的他者闯入后,就开启了“彼与彼女”的冒险。
日常系则意味着距离的消弭:外部被吸入内部,他者融入日常,天降少女与渣男主人公一起吃饭上学打电玩。断点被接续之后,连续性就占据了主导,我们身边不存在与我们不一样的人,如此就有了《日常》中的“新奇迹宣言”:日常就是连续不断的奇迹。在新奇迹宣言中,日常被封闭起来,成为一个不断产出奇迹、产出正反馈的自然实体,即宫台真司所说的“永无止境的日常”。这就是我之前在《动画意识形态:萌系少女不会死亡》中讨论过的自然主义问题:一个完全和谐的自然实体既不存在历史性的系统熵增,也不存在与他者的关于“承认”的斗争。简而言之,自然主义是一切群际冲突和个人创伤的意识形态缝合手。而把“日常系”作为招牌营业的京阿尼恰恰是这方面的缝补小能手。
因此,我们可以说,京阿尼纵火案作为一个文化事件可能的意义就在于,它作为一记直球直接击垮了笼罩在10年代之上的日常系的“空气”:最“日常系”的动画公司反而遭遇了平成以来最“非日常”的犯罪事件。我们常说,一个好的意识形态表现在人们对它的运作过程毫无察觉,那么一种意识形态的显现就只能在彻底崩解碎裂之后,而京阿尼纵火案恰恰提供了这么一个契机。以纵火案为断裂点,它既意味着在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想象力结构)下对10年代的历史作品重新清算,也意味着京阿尼、包括日本动画界,无论是有限度地放弃抑或是延续这种“日常叙事”,都可能被视作一种新的文化症候。这也是我说京阿尼纵火案可能作为一个新的符码进入文化研究的原因。
最后,说一个变迁方面的想法。东京都副知事曾以福岛地震为契机表示,保障日本几十年富足与安全的消费社会已经不存在。如果说福岛地震提供的征兆还缺乏实感,那么京阿尼纵火案就加深了这种印象。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察觉到如今的御宅族与早期御宅族之间的区别:早期御宅族作为自宅警备员与世界战斗,如今的御宅族则有着广泛的社交却在更封闭的日常系作品中享乐。这一方面是因为互联网的出现便利了亚文化群体内部的整合,更重要的却是“几十年富足和安全的消费社会”化解了群际冲突。制造“御宅族”的宫崎勤事件发生在泡沫时代的1988年,但之后几十年的普遍增长却保护了这一群体不至于成为社会矛盾的替罪羊。然而,现在这个马尔库塞式的丰裕社会濒临完结。当然,更重要的是中国持续几十年的快速增长也濒临完结。
另外,为防止误解,额外说一句。本文关于京阿尼纵火案的讨论都是在象征层面上进行的,不涉及任何现实层面的假定。更直白的说,后现代是在感知层面上运作的,京阿尼纵火案不是结构也不制造结构,而是先在的结构借助这一事件被“震荡”了出来。因此,事件只是一种征兆,对事件本身的讨论比如犯罪者的动机云云反而比较次要。事件带来的变化是感知层面、想象力结构上的。举个简单的例子,10年代的历史作品不会变化,但当某些断裂点产生后,这些作品在感知层面的“历史性”却可能发生变化。事件的象征层面和现实层面基本上是两条平行线,后者的变化只会在较小程度上对前者的看法产生影响。
世界系本质上是一个“距离”的问题:我在“世界史”跨度下,与一个非日常的“他者”相遇,我的生活境遇与她的生活境遇之间的距离,构成了现象学意义上的“我们-世界”与“她们-世界”。世界系是一个开放系统,他的运作依赖于外部因素(他者)的不断介入,奇迹发生于日常断裂之处,当我的生活被一个完全异质的他者闯入后,就开启了“彼与彼女”的冒险。
日常系则意味着距离的消弭:外部被吸入内部,他者融入日常,天降少女与渣男主人公一起吃饭上学打电玩。断点被接续之后,连续性就占据了主导,我们身边不存在与我们不一样的人,如此就有了《日常》中的“新奇迹宣言”:日常就是连续不断的奇迹。在新奇迹宣言中,日常被封闭起来,成为一个不断产出奇迹、产出正反馈的自然实体,即宫台真司所说的“永无止境的日常”。这就是我之前在《动画意识形态:萌系少女不会死亡》中讨论过的自然主义问题:一个完全和谐的自然实体既不存在历史性的系统熵增,也不存在与他者的关于“承认”的斗争。简而言之,自然主义是一切群际冲突和个人创伤的意识形态缝合手。而把“日常系”作为招牌营业的京阿尼恰恰是这方面的缝补小能手。
因此,我们可以说,京阿尼纵火案作为一个文化事件可能的意义就在于,它作为一记直球直接击垮了笼罩在10年代之上的日常系的“空气”:最“日常系”的动画公司反而遭遇了平成以来最“非日常”的犯罪事件。我们常说,一个好的意识形态表现在人们对它的运作过程毫无察觉,那么一种意识形态的显现就只能在彻底崩解碎裂之后,而京阿尼纵火案恰恰提供了这么一个契机。以纵火案为断裂点,它既意味着在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想象力结构)下对10年代的历史作品重新清算,也意味着京阿尼、包括日本动画界,无论是有限度地放弃抑或是延续这种“日常叙事”,都可能被视作一种新的文化症候。这也是我说京阿尼纵火案可能作为一个新的符码进入文化研究的原因。
最后,说一个变迁方面的想法。东京都副知事曾以福岛地震为契机表示,保障日本几十年富足与安全的消费社会已经不存在。如果说福岛地震提供的征兆还缺乏实感,那么京阿尼纵火案就加深了这种印象。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察觉到如今的御宅族与早期御宅族之间的区别:早期御宅族作为自宅警备员与世界战斗,如今的御宅族则有着广泛的社交却在更封闭的日常系作品中享乐。这一方面是因为互联网的出现便利了亚文化群体内部的整合,更重要的却是“几十年富足和安全的消费社会”化解了群际冲突。制造“御宅族”的宫崎勤事件发生在泡沫时代的1988年,但之后几十年的普遍增长却保护了这一群体不至于成为社会矛盾的替罪羊。然而,现在这个马尔库塞式的丰裕社会濒临完结。当然,更重要的是中国持续几十年的快速增长也濒临完结。
另外,为防止误解,额外说一句。本文关于京阿尼纵火案的讨论都是在象征层面上进行的,不涉及任何现实层面的假定。更直白的说,后现代是在感知层面上运作的,京阿尼纵火案不是结构也不制造结构,而是先在的结构借助这一事件被“震荡”了出来。因此,事件只是一种征兆,对事件本身的讨论比如犯罪者的动机云云反而比较次要。事件带来的变化是感知层面、想象力结构上的。举个简单的例子,10年代的历史作品不会变化,但当某些断裂点产生后,这些作品在感知层面的“历史性”却可能发生变化。事件的象征层面和现实层面基本上是两条平行线,后者的变化只会在较小程度上对前者的看法产生影响。
在这样的失败面前,我觉得不少人都会企图哀嚎两声。
无理由的…是日常的…,是这次的问题
确实,这里显得日常过于成功了,结果连这样可怕的暴力都找不到一个由头。看到这样过于成功的日常,我觉得不少人都会企图哀嚎两声。
生活这么日常,如果作品里比生活还日常,感觉就走进死胡同了。
你认为这个事件是日常与否并不妨碍结论,因为判断日常与否是一种伦理,但事件不是一种伦理,而是一种征兆。征兆的力量只取决于它在多大程度上被感知,至于可能从这种征兆中“呼唤”出什么样的政治,则是阐释者的事情。无论是(我)认为事件是非日常,还是(你)认为这种非日常仍会融化于日常,两种观点都说明了这个事件很容易在一种先在的“日常-非日常”的结构下被感知。如果说后现代境况下感知等于真实,那么日本又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么“真实”的死亡?这就是事件的价值。
我不觉得人们会在事件中发现什么,但肯定有人愿意从事件中呼唤出什么。据说宇野常宽不是因为这两天在韩国卖书,就准备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先有一個結構,然後用這個結構來解釋歷史嗎?
接下来可以想象得到的是,日本可能会修改消防and安保规范,成本一上来,日本各行业的中小型工作室的负担会更重,哪怕会出现911之后美国各种中小航空公司一样的破产潮都不用意外,如果不改,这把大火死了多少老中青都看见了,资历高没保护一样死,往后招工会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