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4-15 21:49 /
作为一个堀口脸的,剧情上有卖点的动画,对于我来说属实值得一看。在前半段,我对这部影片信心十足,前期的展开有条不紊,17岁的男主在27岁的穿越回来的男主的帮助下,和女主接近的过程,十分新颖且一点也不枯燥。特别是到中段,27岁的男主通过说谎的方式,把女主的记忆带回到“现实世界”时,我以深刻感受到了这部作品的魅力:
在避免悖论的情况下,做一个讲时间旅行的作品的可行性。剧中“过去”的世界其实是储存在alltale这台量子计算机的中的数据,男主不过是从现实世界中读取计算机中“过去的数据”,来对十年前的数据产生影响罢了。因此非常聪明得避免了“我回到过去杀了我爷爷,那我还存不存在”这种经典的时间旅行悖论问题。
同时,hello world这部作品又十分正面得直视了“修改过去”会产生的悖论问题,安排了修改过去的桥段,同时把伦理悖论极为直接和形象的比喻成计算机程序错误(例如,一组数据既是整形又是字符串形,再形象一点说,苹果既是圆的又是方的),这也和alltale是一台计算机的设定完全吻合。
在看到中段时,我极为乐意得看到,尽管发生在十年前的“工具人世界”中的主要故事已经结束,镜头仍聚焦于这一“被剩下的虚拟世界”中的,男主的经历。随着本身只是数据的男主,在这一虚拟世界中闯闯荡荡,我感觉到了编剧似乎在讨论的东西:一个由电子数据构成的世界,是如何自我运作的,以及数据中的“人”——这仿佛在展现一个存在于计算机的0和1中,有生命的个体。「植入初始变量后自我运行的计算机程序和人的大脑之间的关系,这种思考不可谓不深刻。」而在展现对改变过去所产生的问题进行修复的过程中,又极为巧妙得创造了修补匠这一工具人,这是把弥补程序,或者说弥补时间旅行的悖论的这一过程形象化,具象化,这种创意不可谓不妙。

然而到了后半段,我的观影体验直线下降。

若是考虑占影片99.99%的,计算机存储的alltale世界中的故事的话,hello world实际上还是讲了一个虚构世界中的恋爱故事,并有些世界系的意味。而在有着扑朔剧情的恋爱系作品中,核心设定往往需要遵守三大义务:为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强化服务;为整体剧情推进服务;为电影高潮部分的核心构建服务。
《你的名字。》中,身体互换这个核心设定就完美遵循了这三点:身体互换使得两人之间的联系(感情)非常坚固,这比其他任何讲男女主在同一时空中的生活片段都有用(一起逛街,一起做饭等);身体互换这一概念贯穿始终;高潮部分的剧情也正是展现的两人的一次身体互换的过程。《你的名字。》中三年的时间差这一核心设定也符合以上三点。
而回到hello world中,所谓的核心设定变得非常破碎,在一层一层的世界,一次一次的颠倒中被逐渐瓦解。影片每个片段中主要角色的主要目的都截然不同。对于恋爱作品中,男女感情的铺垫,也没有你的名字中来得有说服力。若不以你的名字的框架来评价hello world,在剧情上,我们会发现它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作为一个强剧情的片子,后半段高潮部分的矛盾冲突,高潮部分的纯力量对决更像是好莱坞爽片。如果就把它当作是这种形式规范的商业作品来看的话,一层套一层的剧情以及最后一秒的反转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如果当作剧情片来看的话,只为了最后一刻而制作的整个后半段缺乏观影体验,高潮部分缺乏目的性的力量对决更是拉垮。观众在后半段的观看中会体会到很多剧情上存在的矛盾问题,虽然会在电影最后一刻的反转予以解答,但当电影的大半需要我带着这些疑问去硬吃翻涌而来的剧情发展时,我的观影过程的体验想必是糟糕的。
结合小说改编的这一事实来看,hello world的故事本身就是不适合电影这一语法的,和《胰脏》一样,整部电影看下来感觉就好像不是原初的影像作品。但hello world的问题是,它没有选择跟胰脏一样在改编上充分尊重小说这一体裁的独特性,做“动起来的小说”,而是选择了往全片的好莱坞化上靠。这就导致了“动画电影”这一形式和“剧情”这一内容上的脱节,而这种对立的产物就是过于牵强,仿佛套用过来的好莱坞式高潮以及最后一秒的反转。这极大得牺牲了前面九十分钟的观影体验。观众既品尝着影片糟糕的高潮,在形式上得不到热血的满足,又看到了最后一秒的反转,在内容上感觉自己被耍了,编剧是胜利方,我是失败方,这种loser的感觉绝不是我们在点开这部电影时期望得倒的。
总得来说,hello world这部作品有着极为成功的对“时间旅行”悖论的探讨和极为优秀的形象化表达(戴着狐狸面具的修补者),但形式和内容上的打架使得它陷入了哪方都不讨好的尴尬境地。这部作品是大世界观下动画电影叙事的极佳尝试,同时又因为以上这些问题,使它有极大的提高空间。而对于我们普通动画爱好者来说,拿出一个半小时看hello world也没有坏处,促进思考,提供交流的空间也是这些艺术作品存在的价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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