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8-14 20:01 /
分述2：
《聊斋》中以人入狐室为题的篇目亦不在少，《娇娜》《青凤》，不一而足。但无一例外贯彻人类视角，因为“闻则命笔”，自非鬼狐所言，是其局限性。
设若狐化人形，入观求道，久之，乃识道长亦狐也。事将何如？众香客观之何如？后世闻之者何如？这就是本文的创新性所在。
独立文本无法直接体现的是，欧帕往往处于一个平行时空，尤其是在和女巫发生对话的时候。
说有就有，但说有了就不能随便没有。此接彼续。
全文是语言、动作、神态、心理描写的综合运用。
真正的戏核儿，wie der Titel bereits verrät, 是女巫的魔药。欧帕的魔药不是最佳范例。
根据合作者后来的观点，魔药屋访客减少或许与欧帕的存在本身有关。不行为，则不存在。因此在魔药屋内，在与不在没有本质区别。
为了减少对方的等待时间，将故事分割叙述变得尤为必要。十分见拴扣子的功夫。
在故事正式开始前，帽子一共摘了三次，戴了两次——呼应三次到访与两张纸条——暗扣“三顾”——暗扣后文《空城计》改词（“我本是”句）。欧帕/套中人自身的颜色是单调的黑白，暗扣其志，雪中送炭。这两点都与欧帕的存在意义相同，锦上添花。
欧帕的本质是将暮之身盛装当下之心。
其余参见论理04与故事19。

女巫的魔药屋，第18页起。委托人欧帕·别里科夫。20210811始。0814/15前半完稿。即兴内容待录。后半草稿另存。
合作者的[http://bangumi.tv/blog/305296]评论音轨[/url]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1(三)17:24:17 ID:Opa No.41204878
门下塞进一张纸条：
“久仰。我在寻找获得正常味觉的药。我是说仅凭味道就能分辨桃子和苹果，而不是靠口感或视觉。报酬改日奉上。欧帕。”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1(三)21:36:09 ID:Lilias (PO主) No.41215002
>>No.41204878
“恢复味觉的药？这种事或许药剂师会更加擅长……不过我也有我的法子。”

女巫把纸条叠起来收好，巡视了一下她的储藏柜。这次的配方是辛辣的辣椒丝，晒干的柠檬皮，毒蝇鹅膏菌和水仙球根。她把它们排成一排，一样一样的烘干磨碎，然后用动物油脂把它们调和起来。把初步完成的油膏放进坩锅，女巫用小火开始熬煮，然后加入蛇的血液和蝙蝠的牙齿。
你获得了一瓶魔药：
*它呈暗淡的灰色
*它具有令人作呕的气味和辛辣的口感
*将该魔药点燃，将会产生灰色的烟气。该产物能够让吸入者的眼睛感到剧烈的疼痛，并无法抑制地流泪，对眼睛的任何防护都无法消除此效果。该效果可用熏衣草精油驱散。
*饮用该魔药后，使用者将会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瞳孔变为竖针形，同时味觉和嗅觉获得极大提升，表现为任何气味/口味都会被使用者的大脑极大放大，可能会给使用者带来剧烈的痛苦。作用时间4h/ml
*将该魔药与蜂蜜1:1调和后，每日服用1ml，可使使用者的嗅觉得到缓慢而温和的提升，但视觉将得到同等程度的下降。

——“或许有点痛苦，但是它大概能满足你的要求。如果不能……我们也可以面谈一下，聊聊你疾病的成因，或许这有助于我找出更合适的配方。”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3(五)20:49:47 ID:Opa No.41290329
>>No.39688841
一封信插在留言板后，没有贴邮票：


女巫小姐：

你好。
闻听人言魔药已经配好，十分期待。此外还听说最近工坊内很热闹，来了许多客人，想必你也为此大为忙碌。待闲暇时，我再登门拜望，届时将酬谢一并呈上。随附薄礼一件，是我前年在西方尼安德特河谷偶然发现的，权补诚意。
愿你健康快乐。

追记：希望这小小的附件可以为你的魔药炼制提供一些帮助。也说不定你对世俗的学科同样感兴趣，那样能留作研究之用也是好事。
​
​欧帕
西历二〇二一年热月之暮


信封的一角坠着一颗牙齿化石。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3(五)23:03:42 ID:Lilias (PO主)  No.41296227
>>No.41290329
搞定了订单的女巫抽出这封信，还沾着草木汁液的手指略略濡湿了信纸。仔细阅读了一下后，她擦了擦手，用粉笔在留言板上写上了回复。
“致欧帕先生/小姐：
信已收到，感谢你的礼物，这份与古人类相关的纪念将会大大丰富我的收藏，我很期待你的来访。
不过，请原谅我不能提供一个确切的待客时间，因为我向来无意收敛自己懒惰的天性。请您自行选择一个喜欢的时段上门，我保证不会错过一位顾客太久。
Lilias
  ”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18:59:18 ID:Opa  No.41325702
>>No.41296227
“好的。三小时整后我会再来看看。欧帕”
留言板上整整齐齐多了一行粉笔字。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19:15:46 ID:Lilias (PO主) No.41326259
>>No.41325702
女巫看到了这条消息，然后挥了挥手，抹掉了留言板上的字迹。
“十点钟……奶酪，把地扫一下。”
魔法扫帚开始吭哧吭哧地打扫地面，而女巫给自己拿了一本通俗小说，优哉游哉地等待客人上门。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1:59:04 ID:Opa  No.41332964
魔药屋的灯亮着。
哐啷，哐啷。是铜环的轻响。
门被推开了，其时进来的是一个瘦小单薄的人。
黑风衣，黑邮帽，连脖子上裹着的围巾都是黑的，却一尘不染，看得出才上身不久。整齐单调的黑色将这个人从头到脚遮了个密不透风，仿佛是刚离开一场庄严的葬礼。
穿青挂皂的人一语不发，悄悄绕过蜷在地毯一角假寐的黑猫，径直走到桌前，找到那瓶早已等候多时的灰色魔药，拧开塞，仰头灌了下去。瓶子一下完全恢复了透明。
邮帽底朝天翻到了地上，露出黑衣人一头斑白的短发。
药只有一口，所以小个子马上又低下了头。鼻梁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现出划痕满布的镜片后一双深褐的眼，眼角皱纹细密如网。镜架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款式，框子能遮住半张脸，边角磨得泛白。那紧紧绷在颧骨上的皮肤，在室内浮动的一片温暖的昏黄里光润得发亮。
眼镜被推回原位，双眼又对上了焦，只是已变得像晒太阳的猫儿的一样尖细。屋子里还残留着魔药的怪异气味，初来的旧客将围巾又紧了紧，遮严了喉咙。而女巫只是放松地靠在椅上，平静地看着一切。
就这样沉默地过了好一会儿，扫地机器人细碎的机械声自顾自地在屋子里回响着。帽子终于在被收走前被捡了起来，戴回了头上。
“你好，Lilias,见到你很高兴。我是欧帕。”欧帕终于开口，向女巫伸出了手，弯曲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莉莉娅，真是个好名字。铃兰，使我想起五月暖风里，阿尔卑斯西麓缓坡上潮湿的香气。”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2:15:11 ID:Lilias (PO主)  No.41333620
>>No.41332964
“或许发音应该再多一个s，但是这倒也不那么重要。”
女巫端庄地站起身来，握住对方的手。
“很高兴见到您，欧帕先生。听起来您像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旅行者。要喝点什么饮料吗？我保证会调柔它们的口味的。”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2:26:22 ID:Opa No.41334081
>>No.41333620
“哦真抱歉，原来是按海岛凯尔特语支的发音。这么说您来自尽头四岛的妖精乡而不是动荡的旧帝国了。
就请来一杯需要仔细品味的饮料吧，事不宜迟，我很想知道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变得和正常——哪怕暂时的也好。此外也拜托顺便取一些食物来，你喜欢的就好。这样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2:36:18 ID:Lilias (PO主)  No.41334434
>>No.41334081
女巫思考了一下，为这位可怜人倒上了一杯热可可。在里面她还稍稍加了一点肉桂粉。然后她又端来一盘芝士蛋糕，表面略显焦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用法术减弱了一些它们的味道后，女巫将瓷杯和蛋糕叠端给这位先生。
“请吧，如果需要，我这里还有一瓶红酒。事实上我的过去没有那么神秘，在起誓之前我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2:43:48 ID:Opa No.41334751
>>No.41334434
欧帕礼貌地接过杯子与蛋糕，先把杯子小心地置于桌上，又往里推了推，确保无虞。然而欧帕却没有在桌旁坐下，也没有开动。
“首先我得向你致以敬意：”欧帕摘下帽子，按到左胸前，“药瓶标签上说明写得细致入微——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其中蕴藏的条理性实在令我着迷，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连提出请求这个因本身，都由于有果的回应而更加宝贵。”
帽子又被扣回了头上。“其实我对坩埚里发生的事情同样好奇，但大概有些空间不是我这样的凡人被允许窥视的吧——所以世界才需要身为女巫的，你的存在。见证真理之貌，再向无知的羔羊传唱。”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2:55:38 ID:Lilias (PO主) No.41335250
>>No.41334751
“驱使我的与其说是真理，不如说是好奇。我们并非科学家或者炼金术士，并不执着于某个目的。每一种材料都有着自己的性质，有的来自口味，有的来自特征，有的来自人们的想法。我和我的姐妹只是把这些概念的载体交给坩锅，然后由它进行取舍和整合。这不是很有趣吗？”
女巫仍然轻轻搂着怀里的小女孩，对对面的客人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我本来以为今天听故事的人会是我自己。我喜欢听故事，而且很好奇一个人会因为什么丢失了他的味觉。你像人鱼一样把它出卖给我的姐妹了吗？”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05:54 ID:Opa No.41335688
>>No.41335250
欧帕听了女巫的话，抿了一口热可可，让它充分包裹自己的舌头，再缓缓任其顺喉咙流下。又配上一口蛋糕，瘦削的两腮起伏，细细地咀嚼，最后才不舍地咽下。
但欧帕脸上的表情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谢谢款待。看来我的问题确实不好解决。请再来一杯热可可吧，这种热带的异香我还是可以体会的，毕竟我的嗅觉还在，因此也算不上浪费。”
欧帕终于摘下帽子，把它扣在自己的腿上。
“我确定这个故事很长，但不确定它是否有趣。因此当你需要睡觉的时候，请务必告诉我。”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20:35 ID:Lilias (PO主)  No.41336345
>>No.41335688
“没有效果吗？看来你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我确实早有预感：单纯的增强并不能治疗一种全然的损失。”
女巫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她交付了刚刚的订单，然后重新倒了两杯热可可，一杯递给欧帕，一杯留给自己。
“请你随意，在你喜欢的地方分段就好。我一直有着大把的时间等待消耗，而你的故事总会比我在读的那些小说有趣。”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手，一个小小的稻草娃娃推过来一台老式的留声机。
“如果我睡着了，我的留声机也会帮我录下你的声音的。不过那时候恕我不能亲自道一句晚安。”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25:21 ID:Opa  No.41336595
>>No.41336345
欧帕点了点头，望向女巫莉莉娅丝，开始了讲述：
“准确地说，我并没有完全丢失味觉，只是它比正常人的淡了太多。
起先，在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里，我从未意识到过这个问题。但当身边的同龄人调动丰富的词汇，激动地描述口中的食物究竟如何的美味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或者说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我尝来，桃子和苹果的味道是相同的，都是水果味，都是甜的，有时候带着点儿酸。口感上一个润一个沙，但那来自粘膜的触觉。除此之外，既没有体会，也描述不上来。区别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盯着它们吃下去。相似的情况还有各式糖果点心、美味佳肴、黑酱咸盐，诸如此类。也偶有例外的情况，比如归属嗅觉的羊肉的膻气和痛觉分管的辣味。拜其所赐，各种香辛料成了最后的救赎，因为这时大显身手的正是嗅觉和味觉。当中我最钟爱的是东方的花椒，它既常见又均衡。
究竟吃下的是什么食物，对我不再重要，只要保证营养就行了，这本该是件好事。可我却因此逐渐成了人们口中那个无趣、呆板的怪家伙，成了半空中漂浮的一团阴影，仿佛拥有敏锐的味觉才是成为人类的充要条件。
味觉失灵的枯燥并不算什么，因为这种枯燥对我是平常的。真正难以忍受的是不被接受——身为女巫的你说不定也曾有过体会。
为改变这种状况，我开始做出努力。这是后面一切事件的起点。”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29:19 ID:Lilias (PO主)  No.41336758
>>No.41336595
女巫坐回了她的安乐椅上，一只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位客人的叙述。她的黑猫悄悄跳到了她的膝盖上趴下，而刚才那位失去记忆的小魔女则被安置到了一张软沙发里，旁边坐着女巫的小稻草人。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31:17 ID:Opa  No.41336852
>>No.41336758
“我去拜访过不少医生，结果却总是什么毛病也查不出来。“看起来一切正常”，他们说。可我知道不是。
于是我决心离开故乡，前往西方某个龙与魔法的国度，去寻求神秘的帮助。当我终于抵达那里后才发现，一路渴求的神秘早已经荡然无存——最后一名女巫死在了五百年前，魔法成了赚钱的幌子，而龙也成了仇恨的象征。
于是我又一次打包了行李。可当我站到客店柜台前时...”
说到这儿，欧帕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
“可当我站到客店柜台前时，那个小伙子头也不抬地告诉我：‘您来，很欢迎；退房，随时行；想走，不容易。’这大概就是我至今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33:16 ID:Lilias (PO主)  No.41336930
>>No.41336852
“有意思，那是什么地方，他有什么理由扣留你？”
女巫抚摸着她的黑猫，轻轻眯起她的绿眼睛。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38:34 ID:Opa  No.41337178
>>No.41336930
“或许不是因为那个地方，而是因为那个时代。
我只记得行李包挣脱我的手，一头扎在了地上。
自此以后我便没有离开过那里，味觉依旧失灵。我尝试着将自己融进到人群里，隐藏起来，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重新恳求支配此地的科学的垂怜，同时寻求魔法残存的线索。
如你所见，我个子小，对谁都构不成威胁，因此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的确没人能注意到我了——融入即是消失，消失才能融入。
于是我开始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上跋涉，用科学的条理性勉力维持着自己的存在。天上斗转星移，不知过了多久。在此期间，我发现了一件事。”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48:03 ID:Lilias (PO主)  No.41337582
>>No.41337178
“啊，那样的时代，远离了神秘的时代，想必会更加严密而沉重。它压在人的身上，就仿佛碾过一个永不停歇的巨大齿轮。那么你发现了什么？”
女巫仍然舒适地撑着头。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50:54 ID:Opa  No.41337687
>>No.41337582
“导致我味觉失灵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一种诅咒。如今看来，它既是事实，又是一种象征。”
欧帕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
“至今我都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受到诅咒的，想来是在知晓了大略味道之后、遇到那个作家之前吧。也不知是否有其他人同我一样，更不知因何要受到诅咒。这些疑问如影随形地伴着诅咒，就像诅咒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逐渐注意到，越是执着于科学的陪伴，味觉越是淡薄。直到有天终于发现，失灵的远不止味觉。”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4(六)23:55:06 ID:Lilias (PO主)  No.41337839
>>No.41337687
“还有其他感官，或者是对生活本身的感知？”
女巫接口道。
“只是猜测。”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5(日)00:03:25 ID:Opa  No.41338151
>>No.41337582
欧帕微微地笑了，仿佛终于尝到一种特殊的苦味。
“味觉丰富的人，感情也丰富。这就好像一名杰出的艺术家，往往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比如我年少时遇到的那个作家，他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在世俗的认知学上，人是通过感受器接收刺激，形成感知；感知通过脑的初步整理加工，形成认知；认知与情感或意义联结，形成意识；人通过意识可以识别或再认刺激。
可是如果感知在最开始就是黑白的，又怎么能拥有多彩的情感呢？没有充足的情感，有怎能希望他人热情的回应与接纳呢？”

欧帕的讲述停顿下来，低着头，仿佛需要再一次思索出问题的答案。但很快又抬起了头，接着讲了下去：
“但毕竟此时我已在荒野上走了太久，无尽交替的烈日与暴雨都将我的那把黑色旧伞漂得发白、透明，最终连伞骨都锈成一堆破烂——也该休息了。
于是我把它连同伞套一起扔掉了，换掉旧外套，然后在某个深夜，抱着必死之决心，偷偷翻过了那道横断的墙。”

欧帕仿佛完成了件大事般地停下，缓了一口气：
“后来，几经周折，终于回到了故乡。但是世界已经变化了。我像一个刚出监牢的囚徒，游荡在大街上。那些贴满城市的黑白错落的方块告诉我：你自由了，但你的故乡死了。”

欧帕的瘦削的脸终于真切地显出悲苦的神情，抬眼望向女巫：
“参加完死去故乡的葬礼，我就如打算的那样，永远离开了那里。然后到了围炉镇，在万家灯火的时刻扒在窗口，沐浴些许温柔的烛光。
但对我而言，这里的年轻人毕竟太多了，贸然进去怕是不相宜。就这样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最后选择了你的工坊。我想，见多识广的大女巫，或许不会介意一个只是上了些岁数的人吧。若是如此，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欧帕的眼神中映着烛光。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5(日)00:20:30 ID:Lilias (PO主)  No.41338816
>>No.41338151
女巫用她纤细的食指敲打着自己的脸颊。她静静地回味着这个故事，任由自己的那杯热可可逐渐失去温度。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症结所在了。你的故乡没能给你那笔色彩，而科学也无助于填补你缺失的感情。这不是一瓶魔药所能解决的，这种褪色是恐怖的难题。”
她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然后她收起撑着脸颊的那只手，优雅地坐直身体。
“真是个好故事，欧帕先生。你也确实是一位不幸的人，孤身漫游于旷野之中，开始失去了味觉，后来失去了故乡。我同样是这个小镇的过客，但在你找到一个更加富有感情与色彩的归处之前，这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说到这里，她轻轻拍了拍膝上黑猫的脑袋，有点俏皮地微笑起来。
“而且一个懒惰的女巫可能也需要一位好朋友、好管家。这里有个房间属于你了，欧帕先生。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5(日)00:32:47 ID:Opa No.41339239
>>No.41338816
“谢谢，谢谢你。你的温柔善良是超越科学与魔法的，最珍贵的宝物。”
欧帕与年龄不符的激动地站起身，脱下帽来，在空中划出他能所能划出的，最优美的圆弧，再一次将帽子按到左胸前，同时深施一躬。
然后，戴上帽子，转身开门离去。

正当女巫莉莉娅丝疑惑眼前的状况时，门又打开了，门口站的还是欧帕，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崭新的行李包。
“既然今后要常来往了，我尊敬的雇主，请允许我重新作自我介绍。”
行李包轻巧地落在新来的管家脚边，他立正站好，在这个有些过于温暖的夜晚，向莉莉娅丝第二次伸出手：
“你好，我叫欧帕，你的房客兼管家。姓是别里科夫，如果你嫌它太长，可以叫我的绰号——大概你已经猜到了。”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5(日)00:43:36 ID:Lilias (PO主)  No.41339617
>>No.41339239
“套中人吗？不，还是算了，这总让我想起我那些套着罩子的银器。”
女巫伸出了她纤细而柔软的右手，同样第二次握住了这位先生更粗糙的那一只。
“那么欢迎你，欧帕先生，祝你不必在棺材那个套子里才找到安宁。客房在二楼，已经收拾干净。萝卜和奶酪以后也将听从你的调遣，你可以叫它们把你的行李箱运上楼，就当是适应。今晚做个好梦。”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5(日)00:53:39 ID:Opa  No.41339945
>>No.41339617
“其实欧帕是我在那个国家用的假名，它恰好是近代日耳曼语中对老家伙的称呼。不过既然你愿意称呼我为欧帕，那么我就是欧帕了。名字的意义再大也比不过真诚的接纳。那是套子之外的世界。”
欧帕没有使唤机器人，而是自己提着行李走上楼梯。
刚登上两阶，他忽然转过身来:
“如果你也有些什么烦恼，莉莉娅丝小姐，也可以告诉我。我虽不会炼药，但毕竟也有些能做到的事。谚语有云‘医难自医’嘛。这算是我对你的恩情的些许回报。那么晚安了，小姐。”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1-08-15(日)00:57:42 ID:Lilias (PO主)  No.41340103
>>No.41339945
“我会的。不过作为一个任性的女巫，我可已经很少让自己感到委屈了。晚安，欧帕先生。”
女巫笑着冲楼梯上的欧帕挥挥手，没有惊醒躺在身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