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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背叛

最近我越来越觉得，任何一个故事只要是自圆其说的，那么它必定会隐含一个主题——就这部作品《Cyberpunk: Edgerunners》而言，这个主题毫无疑问可以被归结为“背叛”一词。

就剧情中发生许多次的、能够直接指认为“背叛”的事件，我想这里没必要提及大家已经心知肚明的部分。但毫无疑问这不是“背叛”的全部。比如在Maine和Dorio离去之后、David询问Lucy为何不加入团队而后者不肯说明那段，有人吐槽“如果他俩能够更加坦率，那或许他们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了”；然而按照故事的内在逻辑，毫无疑问事情并非如此，搞不好David可能更快崩溃——因为Lucy的一切暗中努力，都是要避免David和任何的所谓“义体实验”产生关联，而从Maine死亡前后的David的变化，可以看出David维系团队的方式恰恰是让自己安装更多更强的义体（在这点上其实Maine也是一样的）。这其实是个两难问题——如果装了太多或太强的义体，那么人就会变成失去人格的疯子；若不这么做，就没法和敌人对抗，就像被Rebecca一行人所杀死的敌人一样，同一个下场。所以不管David怎么做，他横竖都必须背叛同伴，就像在主线故事中不听劝告而让一意孤行地自己成为赛博疯子那样。

这样看来似乎唯一的赢家就只有所谓“公司”的高层人士，而其余的所有夜之城居民都只是敌我斗争的牺牲品。当然不同于政治斗争或宗教斗争，极端奉行金钱至上主义的夜之城居民永远处在“敌人”和“自己人”的叠加态之中，我只能说这比预测薛定谔的猫的生死还要难搞。过于推崇金钱以至于显得有些非现实：比如Kiwi背叛同伴后打算离开夜之城，却因为委托人Faraday说要结算报酬而与他碰面——难道Kiwi真的蠢到意识不到自己可能被委托人灭口吗？我觉得应该不是她蠢，而是即便如此也要以金钱为先的观念在强迫她这么做。当然在这点上和荒坂公司谈判的Faraday也是一样，丝毫不认为公司会把他自己给灭口，因为他相信公司会因他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而接纳他。也许，只要生活在夜之城，应该就没有一个人能成为赢家——因为没有人不会被背叛。

David没能保护母亲、没能拯救Maine、没能保护Rebecca、甚至杀死一个无辜的公司职员，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属于背叛（最后一个可以算是背叛母亲的梦想）。所以他要不顾一切地拯救Lucy，这样可以减少背叛。Lucy一开始为了欺骗David而把他叫到房间里，这当然也属于背叛；后来没能把不加入团队的理由告知David，甚至一度被敌人夺走和被利用，也许这同样称得上是一种背叛。但比这更大的背叛，是她在登上月球的时候才出现的，因为那时她发现相比自己登上月球、和David一起登上月球才是她真正的梦想，换而言之她背叛了自己的梦想。虽然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大概是对此释怀了，但这绝不意味着她感到开心或满足，实际上从她上月球的全部镜头来看她并没有显示出高兴的样子。

大概男女主最后的这个结局，也可以称得上是对观众的一种背叛。

除了“背叛”这一概念之外，这部动画最显眼的东西应该就是该作的世界观了。我个人认为不必上升到诸如“纯粹自由下的意义丧失”这种过于抽象和宽泛的论述；就这个夜之城来讲，最具体最鲜明的概括——在我看来——就是极端的金钱至上，或者说就是“视金钱如圣经”，而金钱以外的任何东西就只能视为粪土了。不同于政治斗争或宗教斗争，纯粹的金钱关系是不能确定敌人与自己人的分界线的，这就是一切背叛行为的来源。夜之城的居民都奉行这种价值观，无论是公司还是朋克都不例外，这就是混乱的根本原因。在这个意义上，每一个居民只要不润是不可能迎来Happy Endi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