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2 08:07 /
天下大乱,形势大好。 --毛泽东
反过来即是:天下和谐,万马齐喑。这句话经常被齐泽克引用来批判自由资本主义版本的和谐:在后现代政治的去政治化中,主体自发地悬置阶级矛盾,最终阶级矛盾以更加激进的方式爆发出来。
本作走了同样的批判路线,而批判的对象则是以日本为蓝本的自由资本主义社会。作为中文读者的问题在于,本作是否适用于中国?不巧的是,威权资本主义也有一个和谐社会,因此中译再版得更名以示避讳。作者的政治谱系在小岛秀夫的左边,阅读的时候可以代入典型的左翼立场。
不论自由还是威权,本作的基本内容带领读者入门了生命政治。作品里刻画了“身体是公共财产”的观念,从这里出发读者可以审视现实的各种生命政治。威权的生命政治例如“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宣传口号以及直接的计划生育的强力机器,所以当你看到公益宣传广告的样板家庭开始变成两个小孩的时候就知道,计划生育从未停止过。而自由主义的版本则是“有机食品”“身材苗条”的个人哲学;至于什么“为资本主义健康工作五十年”,没有这种口号,但是如果你每天健身、不抽烟喝酒,那么保险公司会为你降低医保费--生命政治的实现是主体自发的。
至于乌托邦、理想国,很难将本作与各种反乌托邦小说并列在一起,因为它描述的实在是很大程度上都已经发生的事情。相比于赛博朋克对未来“高技术、低生活”社会剧烈分化的预测,未来更可能的版本是哈贝马斯理性共识的后政治--资本主义在不断危机中继续将各个政治激进成分整合进它的体系,将阶级矛盾延后、隐匿至更深刻的层次。因此从历史阶段上讲,本作可以视为《黑客帝国》的前传。
在批判资本主义的同时,本作探讨了一个根本的问题:人类的意识是如何起源的?简单概括即为:人类意识起源于语言,而语言起源于灾难的创伤。这与心理学中的二分心智假说以及精神分析中的拉康三角高度一致。二分心智假说后来有各种实验还原论的技术反驳,但它在心理学界巨大的文化影响不减。
尽管人类意识起源于语言,但是人类的无意识先于意识,意识只是由无意识汇总决策之后呈现的语言现象。所以本作结尾所表现的人类的彻底语言化,也就是无意识的取消。本体论上的无意识恰恰与政治上的阶级矛盾是同构的,分别是意识领域和社会领域的实在界,是它们不可化约、不可调和的内在矛盾。而无意识的取消这样一种操作在剧情逻辑上正是当权派对阶级矛盾最终的根本的取消,结果也就是人类之死。在这个意义上本作是反世界系的,而主角所扮演的是大历史的见证人,而不是小历史的终结者。
关于本作的百合,在这种激进政治故事中,性别酷儿的角色设定几乎是必不可少。前作有BL的设定,如果把本作与前作的人设调换一下,其实在主题上不会有什么区别。
反过来即是:天下和谐,万马齐喑。这句话经常被齐泽克引用来批判自由资本主义版本的和谐:在后现代政治的去政治化中,主体自发地悬置阶级矛盾,最终阶级矛盾以更加激进的方式爆发出来。
本作走了同样的批判路线,而批判的对象则是以日本为蓝本的自由资本主义社会。作为中文读者的问题在于,本作是否适用于中国?不巧的是,威权资本主义也有一个和谐社会,因此中译再版得更名以示避讳。作者的政治谱系在小岛秀夫的左边,阅读的时候可以代入典型的左翼立场。
不论自由还是威权,本作的基本内容带领读者入门了生命政治。作品里刻画了“身体是公共财产”的观念,从这里出发读者可以审视现实的各种生命政治。威权的生命政治例如“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宣传口号以及直接的计划生育的强力机器,所以当你看到公益宣传广告的样板家庭开始变成两个小孩的时候就知道,计划生育从未停止过。而自由主义的版本则是“有机食品”“身材苗条”的个人哲学;至于什么“为资本主义健康工作五十年”,没有这种口号,但是如果你每天健身、不抽烟喝酒,那么保险公司会为你降低医保费--生命政治的实现是主体自发的。
至于乌托邦、理想国,很难将本作与各种反乌托邦小说并列在一起,因为它描述的实在是很大程度上都已经发生的事情。相比于赛博朋克对未来“高技术、低生活”社会剧烈分化的预测,未来更可能的版本是哈贝马斯理性共识的后政治--资本主义在不断危机中继续将各个政治激进成分整合进它的体系,将阶级矛盾延后、隐匿至更深刻的层次。因此从历史阶段上讲,本作可以视为《黑客帝国》的前传。
在批判资本主义的同时,本作探讨了一个根本的问题:人类的意识是如何起源的?简单概括即为:人类意识起源于语言,而语言起源于灾难的创伤。这与心理学中的二分心智假说以及精神分析中的拉康三角高度一致。二分心智假说后来有各种实验还原论的技术反驳,但它在心理学界巨大的文化影响不减。
尽管人类意识起源于语言,但是人类的无意识先于意识,意识只是由无意识汇总决策之后呈现的语言现象。所以本作结尾所表现的人类的彻底语言化,也就是无意识的取消。本体论上的无意识恰恰与政治上的阶级矛盾是同构的,分别是意识领域和社会领域的实在界,是它们不可化约、不可调和的内在矛盾。而无意识的取消这样一种操作在剧情逻辑上正是当权派对阶级矛盾最终的根本的取消,结果也就是人类之死。在这个意义上本作是反世界系的,而主角所扮演的是大历史的见证人,而不是小历史的终结者。
关于本作的百合,在这种激进政治故事中,性别酷儿的角色设定几乎是必不可少。前作有BL的设定,如果把本作与前作的人设调换一下,其实在主题上不会有什么区别。
生物学当然不解决意识问题,作品中就是在说生物学如何没能解决意识问题。那个车臣的种族原型更像是晚青铜时期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部落,二分心智论的一个论据就是荷马的《伊利亚特》在行文上与后来的文本一个重大差异是角色没有任何主观想法和自我意识。
百合很淡但是BG完全不可行,所以这里百合是有意义的。
我先搁置人物的动机这个问题,从作者脑中的历史进程上考虑,结果反而觉得对人物动机的解释变得不必要了。可以发现不管是《虐杀器官》还是《和谐》,主人公都只是给下坡的历史进程踩了下油门:
《虐杀器官》里Shepard向制造大屠杀的美帝寻仇,结果美帝确实崩溃了,但后来的反弹让社会对个人的控制进一步加强了。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觉得有没有寻仇成功。
《和谐》里弥娅哈则是在对制造屠杀的过去和所有人压迫所有人的现在都没有信心,决定顺势踩一脚油门,加速生府社会整体对个体的取代。图安记者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我会帮你完成你梦想中的世界,但不把它交给你。"
我现在不想去严格追究作者是不是要讲一些理论,他是在反自由主义的框架下表达了一种普遍的绝望情绪,一方面是反映历史终结的不可逃避,一方面是反映作者自己绝症的不可逃避。
福柯的《生命政治的诞生》有一个精确的解释:“当前的新自由主义完全不是人们通常所认为的那样:它是形成于18世纪和19世纪的自由经济之旧有形式的复苏和复发,而自由经济的旧有形式之所以现在被资本主义重新激活,既与它的无能和危机有关,也与一些或多或少的地方性和决定性的政治目标有关。”
不过上次你还说新自由主义处于崩溃之中,那现在就是处于深度不确定中,焦虑情绪无处不在,像齐泽克就是靠整日的时评来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