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3 21:30 /
        在(电影)评论区看到,对伊藤这两部作品最大的诟病主要是这么几点:无聊;空想;人物神神叨叨。主要谈第三点,放在最后。
        第一点我认为是因为伊藤的笔力确实有限,不管是看电影还是读原作,都感觉文字有些干,不那么生动。但毕竟是“科幻作品”,对文笔的要求我可以放低一点。大刘的文章写得不也就那样?还不是照样看。(bgm38)
        第二点我认为是读者和作者的话茬没有对上。作者并不关心“这个能不能做到”,更多的是关注这个要不要做,该不该做。在科学方面的幻想,本系列并不“硬”;作者的知识和注意力都是投到社会学的方面了,关注的是一个政治上的“动力”。我并不认为意识可以被彻底分析和还原,甚至搞不懂作者对意识的解读。但我倾向于搁置这一方面的问题,作者关于意识的讨论是为生命政治的讨论服务的。这部分他讲不明白也罢了。
       
        第三点我认为是因为伊藤的人物设置确实很僵硬,我也很难读懂这群人到底怎么想的。在这里与其关注人物的情感和思路变化,不如从人物在作品中的地位与作用入手,这样反而更能看出作者的设计意图。可能设计得这么直白也是笔力有限,组织故事的能力有限的一种体现吧。
       
        从作品中的历史进行去观察,可以发现不管是《虐杀器官》还是《和谐》,主人公都只是给下坡的历史进程踩了下油门:
        《虐杀器官》里Shepard向制造大屠杀的美帝寻仇,结果美帝确实崩溃了,但后来的反弹让社会对个人的控制进一步加强了,在混乱的时代过去之后就来到了《和谐》里的生府社会。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觉得有没有寻仇成功。
        《和谐》里弥娅哈则是在对制造大屠杀的过去和所有人用温情压迫所有人的现在都没有信心,决定顺势踩一脚油门,加速生府社会整体对个体的取代。而图安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我会帮你完成你梦想中的世界,但不把它交给你。"
       
        从这里就可以理解弥娅哈为什么前后变化这么大,从一个生命政治的批判者变成了“生命集权”的积极推动者。弥娅哈既见过车臣暴力的地狱,也见过生府温情的地狱,她对两者都是不接受的,在两边都是要反抗的。因为觉得过去的屠杀和现在的温情地狱都行不通,在了解到“人工和谐”之后,她就执着于把生府不敢走的路走到底了。
        而在生府社会长大的图安并不知道弥娅哈的旧事,她们只是在对生府社会的反抗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图安开始也没想到吧,再次见面之时,弥娅哈不是想要给生命政治踩刹车,而是要反过来踩一脚油门。在电影里图安最后说的是“请保持我喜欢的弥娅哈的样子”,在原作里图安说的是"我会帮你完成你梦想中的世界,但不把它交给你。"两人的分歧已经很明显了,图安追随的是那个为抗议生府服下毒丸的弥娅哈,而不是要把全世界都拖入和谐的弥娅哈。
        而对于我,我本来也期望她是生命政治的反抗者,结果她竟然却是个历史的见证人,是帮助生府社会取消个人意志的导火索。这种理解偏差似乎有点被作者诱导的感觉。

        当历史在走下坡路的时候,需要有个人坐在驾驶座上,
        踩一脚油门。
        而弥娅哈竟然是那个踩油门的司机
        没想到吧(bgm38)

一则笑话:↓
Tags: 书籍
#1 - 2018-12-23 22:24
这个油门有点猛啊,不是在自杀吗(bgm38)
#1-1 - 2018-12-23 22:29
Rくん
也有人这么认为,然后他已经死了(bgm38)
#2 - 2018-12-23 22:25
(Inconsistency is intoxicating)
突然想看原著...
#2-1 - 2018-12-23 22:28
Rくん
电影拍得真的和原著很一致...
#2-2 - 2018-12-23 22:32
渺子
Rくん 说: 电影拍得真的和原著很一致...
两者都打算看一看就是了,毕竟写在清单里了,而且也与自己相关(指虐杀器官
#3 - 2018-12-23 23:29
翻了一下日志区,发现我想的东西你们之前都说过了(bgm38)
另外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作者开篇好像还提到了没有安装watch me的那拨在战争中的人,应该不会受到harmony代码的影响吧,作者是不是把这拨人给忘了(bgm38)
#3-1 - 2018-12-23 23:50
Rくん
故意留了茬子又故意不提(

其实我写之前也去日志区看过了,他们基本说得差不多了,而且还比我说得明白。
但我还是写了(
#4 - 2018-12-25 11:18
说得差不多了,再补充一点。作者对意识的解读可以在黑客帝国的层面来类比:资本主义从社会关系的控制,发展到身体的控制,最后到意识的控制,是一种历史的激进化过程。政治与意识现在通过意识形态的纽带形成互动,但是作者把政治推进到彻底的程度,推进到了政治与意识在物质上直接同构的程度,政治中有怎样的矛盾,在意识中就有相同的矛盾,这样一种直接的等价。

意识当然不能实际地分析和还原成原子(“是”什么),但是作者的方法是否定地“还原”(“不是”什么):意识不是符号,所以把意识还原成符号之后,意识就“死”了。这里是反映作为符号的意识(符号界)具有不可还原、不可取消的内在矛盾。这个矛盾在政治里的同构就是阶级斗争,是不可还原、不可取消的矛盾。把阶级斗争实际地还原,便出现了自由主义的身份政治,主体可以有黑人、同性恋、穆斯林、残疾人的身份,但是不能有“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的身份。把阶级斗争取消,人类就“死”了,作者把人类之死具体写出来给你看,所以你就知道了什么是意识的内在矛盾,什么是政治的内在矛盾。
#4-1 - 2018-12-25 15:01
Rくん
阶级斗争,社会关系
意识,人类的生命

作者是想在这两个问题空间之间做些类比吗?

对你说的这两组内在矛盾没有太深的认识,还是书读得太少了。毕竟伊藤这里只是个故事,不可能说得很明白。
#4-2 - 2018-12-25 16:31
Rくん 说: 阶级斗争,社会关系
意识,人类的生命

作者是想在这两个问题空间之间做些类比吗?

对你说的这两组内在矛盾没有太深的认识,还是书读得太少了。毕竟伊藤这里只是个故事,不可能说得很明白。
黑客帝国,攻壳机动队,意识的信息化是一种技术可能性。资本主义的历史发展中这种可能性变成了必然性(因为生产力的效率、社会治理的效率),因此意识和政治有了这种历史必然性上的直接联系。而这个必然性必须反映在从人类从一个阶段突变到另一个阶段的具体的历史箭头中。攻壳机动队里只是少数人的意识信息化,观众依然可以远观。黑客帝国里所有人都意识信息化,观众的视角没有具体现实的起点。而伊藤计划这里给出了一个从“少数人的意识信息化“的起点到”所有人的意识信息化”终点的具体变化过程,这个过程就是这种历史必然性的具体形态,意识和政治的具体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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