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2-14 02:29 /
樱井光的蒸汽朋克系列,似乎每一部都基本差不多——至少就行文叙事的模式而言,太过样板化了:一个用复制和粘贴的文字来一击必杀的主角,一个早已在副标题里就已点名的宗旨,一个看起来庞大壮观实际上从来只有冰山一角的世界观,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千钧负担系一身的氛围,一个在最后虽然比较圆满一切归于平静却总觉得意犹未尽差了一口气的结局。从《赫炎》、《漆黑》、《紫影》到《黄雷》,莫不如是。
诚然,蒸汽朋克系列的看点从来都不是它的故事性,而在于樱井光用咏叹调般的文笔在反复铺排后于这世界观下所展现的雰囲気。想要追寻作品名声而来的玩家,大抵会在第一部时就会被劝退,自然也来不及吐槽樱井大妈在故事讲述上的雷同与怠惰了。
《漆黑》是我所读的第三部蒸汽朋克系列。第一作的《赫炎》,我了解了樱井光在文风下的迥异之处;第二作的《紫影》,我体会了樱井光作为女性写手的独特之处;而身为第三作的《漆黑》,我本来自然是期待大妈能在除此之外再带给我一些别样东西的——譬如说,在如何讲述和讲好一个故事上。
蒸汽朋克系列一直是公路片的模样,因而在总体结构上总是疏散而分离的,除了那句副标题所显示的文眼外,很难将它们统一归纳到一个完整有序的整体故事范畴里。它缺少了如普通故事里那般的起承转合,而代之以围绕中心所写的一系列故事;它缺乏了如普通故事里那般清晰明了的主线与主题,个中意蕴完全要玩家来自行体会。这是它的缺点也是优点,是许多玩家所诟病而又特地为一些玩家所钟爱的特点。
大妈当然也想要写一个正经像样一点的故事。《赫炎》里还是一盘散沙的碎片拼盘;《漆黑》里已经在尝试着分段起承转合如正常叙事了;至于此后的《紫影》和《黄雷》,尽管在叙事方式上略用技巧,但都已经是主角一路作为故事中心的一本道叙述了。《漆黑》至于樱井光,应该算得上是她在讲述故事时向着主流风格靠拢的转变尝试。
只是,这种尝试的效果实在不能说算得上多好,《赫炎》虽然形散终究神不散,所有的角色与他们的故事都能在最后串上“what a beautiful people”这条线索;而《漆黑》里,我实在很难将此前几段“异形”的故事与那句“What a beautiful tomorrow”联系在一起。在这些故事里,我能看到我早就熟悉的各种桥段:复制粘贴般的战斗;气势恢宏而语焉不详的世界观;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谋;以及最后依旧简单处理潦草写就的结局。但,我看不到这些故事与“tomorrow”的关联,它们于这个故事而言也是“异形”,与最终所要表达的宗旨南辕北辙。如果将这些故事独立成章,那它们大概可以算是在neta之下的另类演绎;但将这些故事拼合在一起时,就会发现它们彼此之间在风格与内涵上的格格不入,毫不相容。
在这一次,樱井光的确是在努力地编织着故事。但是,这的确不是她所适合的方向。我所看到的并非是一个故事,或是众星拱月般的一群故事,而是——各为其主的五段故事。
我能理解在执妄下对未知明日的恐惧和排斥,我能宽容角色只想将今日以幸福姿态永远轮回的心态,我能赞赏结局时女主的绝不放弃坚持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我能由衷感叹那句“等待和希望”正是全文的明日之光。但,这所有的感慨,都只是为结局时的那段而发;而此前的故事,与此并无瓜葛。

比起在叙事上的改变,也许更大的改变来自于角色本身。《赫炎》只是文艺风,真正让蒸汽朋克系列成为“乙女向”作品的,大概还是自《漆黑》始。因为在这部作品里,贯彻于整部作品的主角,是独立而坚强的女性。整部《漆黑》并不是什么boy meet girl的恋爱物语,单纯只是展示玛丽性格魅力的舞台。
玛丽大概是樱井光所憧憬着的完美女性。她有着为世界宠溺而得的黄金瞳,有着极为优秀的地位与学识,有着靓丽的外貌与坚强的内心。她有着这么多优秀到过分的条件,却没有傲慢到盛气凌人,没有倔强到拘泥不化,腹有书卷气而又接地气。最重要的是,这样精致的角色,是如此独立自主,并没有成为花瓶和垫脚石,甚至在最后都没有为男性所攻略——虽然我在一开始也是想看一些玛丽与M之间的有趣互动想期待着这对关系暧昧而有趣的搭档能够更进一步,但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时居然会是如此展开。不过,或许正因为是这样,角色的形象才能更加鲜明,毕竟,这时候,没有谁再在一旁争辉了。
这才是《漆黑》的最大亮点。论氛围,它不如《赫炎》;论完整,它不如《紫影》;论幻梦,它不如《黄雷》。它在这个系列里作为故事的最大亮点,正在于塑造出了玛丽这样一位虽带些许苏味但因为褪去了通常爱恋桥段而不太为玩家所知的独立、自主、果敢、坚强的近乎完美的少女形象。
比起那些虚妄缥缈不着边际的桥段,或许这位站在玩家面前的角色,更像是“what a beautiful tomorrow”的存在证明。毕竟,那些咆哮着变形的“异形”,实在难以与对“tomorrow”的追求挂钩;只有这一位趟过无数恐惧与惊险、经历无数挫折与背离,尽管畏怯明日的未知、尽管留恋今时的美好,依旧能在最后执著相信着即将到来的破晓终会更将美好而为此伸出手对向夏尔诺斯——只有这样一位亮丽夺目的角色,才是这篇故事里对于“等待和希望”的最佳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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