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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的溃败

       超越能力边界的制作是很可怕的。
       契丹很明显没有把握住这个边界，并且弄得满盘皆输的下场。悬疑，黑深残，意识流贴贴和打戏融合在一起的结果是非常致命的，能做到以上这几点的恐怕只有Eva和小圆。的确，两者实为一脉相承，虽然在表现方式上大相径庭，但结构和主题都是同样清晰。Eva通过刻画主角团与使徒反复的战斗逐渐抽丝剥茧出故事的内核，同时完成了圆形人物的塑造，最后在痞子呓语般的补完中完成对整体的诠释。而小圆是伏笔穿插叙事的典范，通过沙耶香的死亡达到极致的“抑”，再用小焰的轮回串起整个故事的原貌，最后在小圆的命运般的救赎中将故事回收。通过对爱和绝望的再诠释创造出美好结局和深刻教诲。又在“扬”之后留下引导观众走向深邃的余韵。可谓是为数不多环环相扣，低开高走的典范。在其之上，意识流对故事深度表达的补充和设定之下几者命运的羁绊，让主题最终得以具有爆发式的感染力和移人的内动力，也留给观者自由解读的空间和可供无限延申的世界观。
      反观契丹，一开头就通过大量奇幻的演出和破碎镜头给人意识流的冲动，将观众吸入谜语人的世界，再用日常与打斗的杂糅营造出现实和梦境界限的迷茫感，接着再从表象上的救赎贩卖人物和设定背后的主题，最后通过梦境的破碎和真实的揭露完成对主题的再诠释。这听起来不错，但存在致命的问题：人物与人物，人物与故事关联性的薄弱，缺少线索式的故事骨架支撑收束的需要。这一点在前期平缓的发展后被急剧放大，ep8匆匆忙忙的伪总集篇后变有了崩溃的趋向。不完全是篇幅的限制，而是整体结构的一盘散沙，导致ep9往后开始不断抛出新设定来掩去对伏笔诠释的无力。这也难怪于四人组的路线都草草收场甚至中途断更，前后人物形象的割裂更是如影随形。一直以来都占据悬疑主体地位的老师和小糸的全部意义竟只是为了爱酱不完全的自我救赎。老师被冠以好人的名号，小糸则成了自利的罪人，这如同特别篇中爱酱尴尬的笑容一般让人匪夷所思，甚至滑让无意义工具的深渊。剧本的重大疏忽需负很大责任。野岛伸司一味地抛出新奇的点子，却完全没有想过如何收尾。拯救的意义，机械降神的意义，希望之后再度绝望的意义，都成了白纸上的几点黑墨，成了仓皇帘幕上的褶皱，是放弃诠释职责仍试图用过宏大叙事欲盖弥彰的飘渺虚影。
       过剩的演出风格和对主题漫不经心的探讨是契丹的原罪，对世界观补完的尝试则是与意识流叙事的背道而行。好的叙事者从来不会通过一遍遍显而易得的布道让观者领悟其来龙去脉，而是通过故事本身的引导让观者进行具有独立性的解构，这也是意识流的魅力所在。而契丹后四集对本有世界观的直接说明和再度复杂化，是基于推翻观众对前八集的解读和期待的基础上，对前因后果的庸俗化诠释。高雄统子的ep11称得上是出色的单集，但强置于此的割裂感让剧本的走向彻底无可救药。原本爱与希望的救赎变作机械降神的烂俗套路，完全是脱离主题，脱离意义的虎头蛇尾。契丹借助超现实元素，让作品置于云之彼端，却丝毫没有贬损其须臾之间所流失的现实之重，转眼便被力场拉回地面，如空蛋一般虚无的泥泞之地。
        日式恐怖除了贩卖角色本身的设定外，也会通过刻画日常中的联系性，从细微之处窥见放大后的人性。主角四人的设定并无问题，爱酱映射校园霸凌与单亲问题，社长作为天使式的人物，自身就带有空灵式的距离感，并不需要过度解读，野岛将其引向机器与人性的矛盾是超出作品边界的多余。梨花在单亲的基础上更有社会言语的加害，桃惠则是完全的性别刻板印象的悲剧。可以看出，歧视，霸凌与加害是契丹本身的主题，但主题之于个体和个体与个体之间对主题的反馈却是一盘散沙。包括虎头蛇尾的师生恋，从互相的关联性到完全的割裂感，直到最后演变成各玩各的，被没有解释的黑洞吞没，实在唏嘘。对社会问题的聚焦，也仅仅停留在谜语般的自我和解，停留在设定和独白的廉价上，从头至尾的原地打转完全无法负起引领故事走向深刻的责任，反而让滑稽与破碎掩去了真实和意义。所谓的怒不可遏，不过是一句无谓的呼号。
       人物的弧光被破碎的时空埋葬，虚假的宏大叙事最终走向后现代的庸俗，只留得因感化而不完美的前八集被无限放大，成就些许无意义的神迹，供人把玩。
        俱往矣，只将这奇蛋埋葬，与那东流水。
（本是因误将ep12当作开头观看引发出的提笔欲望。思路和表达有些混乱，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