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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与现在，勇气与怯懦——理想主义者的赞歌

冰海战记第二季完结了，我又选择了攒了半年一口气看完。有一些感触，但不多，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注：角色名称用我看的版本，比如哥达->格尔萨尔，沃尔夫->奥尔夫

先谈谈老爷太太

为什么先谈她呢，因为她的形象最扁平嘛，或者说最符合刻板印象，整个剧情中作用微乎其微，哪怕是在开明的奴隶主/地主凯迪尔的家中作为老爷太太也没有什么主要话语权，毕竟凯迪尔很宠爱阿尔捏斯。刻薄、剥削、利己主义、利益至上，十分符合大家想看到的东西，在凯迪尔农场已经战败、临时家主奥马尔下决心投降时，她呵斥道：用民族情感道德绑架奥马尔，背后却还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开什么玩笑，我大奴隶主/地主夫人怎么能流亡海外过低级生活！至此，她的作用全部结束。

托吉尔

托吉尔身上的刻板印象也十分严重，但比老爷太太好太多：他是“铁拳凯迪尔”的长子，国王的近卫，实力强劲，是一个有脑子的狂战士，也是贯彻自己理想信念到底的（诺尔斯）汉子。

在他的心中，战胜敌人比一切都重要，不管这个敌人是谁、与自己实力差距多大。他是一名十分优秀的战士，作战能力与情商均极高，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军事家（尽管在剧中这位“军事家”仅有“一百秒掩护”这一计，但也对克努特造成了足够的威胁，更有戳瞎奥尔夫一只眼逃离对自己极端不利的情况的个人实力战绩）；他虽然对“战斗”这件事有非常深的执念，但是也不是个傻子，陷害奥马尔的计策他一眼便知；在劝说奥马尔不要投降时，他说：这句话看上去很man，很诺尔斯汉子，但是他当真认为名誉比生命更重要么？不，他只是不想打到一半不打了，这让他很不爽。但是他终究是理智的，他十分清楚实力差距，哪怕他觉得死在战场上很爽（还要拉着蛇），他也没有违背临时家主做出的决策。

奥马尔

奥马尔的成长是一眼便知的，因为第一季已经有克努特瞬间成长的例子了，所以奥马尔这样一个恃强凌弱心高气傲嘴硬无比却没有实力的富贵公子哥自从出现在荧幕上的那一刻，吃苦头挨打然后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人便是他的最终结局。当凯迪尔老矣，奥马尔有了“温柔与力量”的担当，也能够胜任农场主。

奥马尔的角色任务是诉说勇气。他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但是还牛逼哄哄谁也不服觉得自己能当战士，事实上他就是当农民的料：半夜里看到两个醉鬼从麦田中间穿过，他仍然下意识说了句“麦子……”，我本来还以为这会是明天凯迪尔发怒的伏笔，现在看来就是说明他本质上就是个重视庄稼的农民，哪怕他嘴上说着讨厌干农活。他渴望世俗意义上的勇气——杀人打仗建立功业，为自己家族增光添彩，凭实力受到他人尊重；在真正看到从未见到过数量的死人之后、他决定投降时，他终于意识到事实上，投降担当，才是他作为家主的勇气。他找到了目标，他看到了强大的托尔芬，他也成长为一个有勇气的人。

凯迪尔

一个先进的奴隶主，或者说一个地主；在他的农场中，既有奴隶制也有土地-帮工的劳动形式，甚至自己也在身体力行地干活，是“开明地主”制，哪怕放在封建制下都属于很先进的生产方式，所以凯迪尔农场非常富有，是南部第一大农场。

他的开明在于几乎不动用惩罚，甚至还奴隶以自由——这是他对抗时代的方式。大老爷也类似。另一方面，他的思想也十分接近传统中国地主，遇事能忍则忍，民不与官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面对无端而来的“铁拳”称号，他为了能更好地享受类似于“乡之先达”的名声和一定程度上以虚名保护农场，选择了接受。这也非常像中国人。

他的结局可悲吗？可悲，他作为最少剥削奴隶和帮工的大地主，竟落得如此下场；他值得同情吗？不是不值得，是我不能同情——毕竟我家里没钱，也没地。作为落后生产制度的天花板生产力，他能获得的最好结局就是如此，被更大的奴隶主/地主（国王克努特是以军事力量为剥削工具的最大奴隶主）吞并。

帕提尔——一个世俗意义上最好的好人

帕提尔也是奴隶制下能达到的最高级别。他作为奴隶见识多广，勤劳能干，善与人交，心地善良，并且遇到了凯迪尔用劳动换取了自己的地位——这一切来源于他的处世哲学：这条哲学放到现在仍然非常行之有效。

阿尔捏斯

悲剧的代表角色。她心地善良，反对战争，甚至反对一切争斗；她不在乎幸福生活意外地任何“利益”，从一开始，她就反对格尔萨尔去进行暴力活动，尽管这能为村子带来铁和名誉。

她作为一个非劳动型奴隶，更是随遇而安；也正是她的温柔，使她成为了凯迪尔心灵的避风港湾——她深深地了解这个大农场主内心的脆弱，因为他与她同样热爱安稳的生活。

尽管如此，在格尔萨尔伸出手时，尽管十分挣扎——安稳的生活、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选择了帮助自己过去的丈夫。我刚开始非常不理解她，也不理解托尔芬、艾纳尔和大老爷都将她们夫妻俩视为正义。难道仅仅因为她们受到非人待遇？可是格尔萨尔此时已经是罪恶滔天的杀人纵火犯，我实在想不通面对这样一个刚刚犯下重罪的暴徒为什么要保护他。

慢慢的，我逐渐明白了背后的逻辑——这还是以暴制暴的同态复仇的低级正义。但是我能说它不适用吗？我真的有资格高高在上地批判吗？身处“高文明程度”社会的我们，首先没有资格批判这种价值观，其次，这种低级正义还是很普遍地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事件中——我们多多少少能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血债血偿”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这几乎是铭刻在人类灵魂中的基因，也是大自然底层的法则之一。格尔萨尔是杀了很多人，杀了欺凌、暴虐的地主，尽管他凶狠、残酷，可将他变得凶狠残酷的人恰恰是时代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是他杀的人；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时代，以追求自己本应得的幸福，尽管他的能力和凯迪尔相比相去甚远。

格里姆之子 罗尔德——蛇

蛇大哥是非世俗意义上的英雄，他能力出众、有非常坚定地正义观，某种意义上就是农场的法律和法律执行者（这特么岂不是没做好三权分立啊www）；他看不惯小弟胡作非为，但是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会出手制止，而对农场里的几乎所有人，他的出现往往就代表着权威，他甚至和农场大老爷相交甚好。

我并不是原著党，所以并不清楚蛇的身世——他是怎么从君士坦丁堡一步一步沦落到农场当保镖的，但是他也一定经历过类似托尔芬的尸山血海，并且由于内心信念的强大没有陷入无尽的自责中——这可能得益于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心理承受能力比托尔芬强大得多；但也就是这样的强大心理，使他没有产生足够强的自省，虽然具有锋利的善恶观，却没有最终托尔芬那样深度的思考。

帮工、客人

时代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好吃懒做，一半是农场的蛀虫。

艾纳尔——普通人

是的，叙述视角需要一个普通人。他太普通太普通了，有悲惨的经历，有无奈的屈服，有屈服后的希望，有爱有恨；但他也有力量，这力量来自于普通人也能向时代与困境呐喊与挣扎。

需要借他的口说出一些普通人的声音，比如与世俗最高权力国王的对话中，他充满怨念、恶狠狠地吼出：克努特——沉醉于杀戮的凡人，妄想忤逆上帝的伟人

伟人是不需要被理解的，事实上理解他的人很少，只有奥尔夫和托尔芬，以及半个托尔克尔，还有半个死了的阿谢拉德和一个死了的斯韦恩王吧。让羊理解牧羊人的意图时愚蠢的，作为国王他毫无能力让国民了解他。但是他的不足之处在于他沉浸在自己的“理想化国民”模型中不可自拔，是托尔芬补足了这个理想化国民模型的一个漏洞。

他要在实践建立乐土，他也要拯救维京海盗他希望尽可能多的拯救世间的人，却要在这个过程中伤害他们；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却仍然无法令海浪平息——他深刻地知道自己是个凡人，而凡人的能力有限。对抗时代需要钱，需要武力，需要法制（这也是他一定要用法律理由向凯迪尔农场开战）；他有着极大的能力，超越帕提尔、凯迪尔、格尔萨尔夫妇、艾纳尔，他要以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撕开时代的裂痕。财富、权力、欲望，他在征服的过程中可曾被这些污染过？这些东西是否曾动摇过他一秒钟？

我觉得是有的。

他是一个实践中的理想主义者，是一个有着救世理想的血淋淋的资本家，而资本主义已经远远超出当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了。

侠气的托尔芬——寻找文兰的圣人

我们终于来到了托尔芬。托尔芬的使命仍然是寻找文兰——真正的理想乐土。

那是铸剑为犁的理想，是现在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人类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理想，甚至当他谈起方法，只有にげ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这背后是儒家的思想，虽然大部分是穷则独善其身，还没到达则兼济天下。

托尔芬一百拳，简直是肉身成圣了……应该让他活到现在，试试看能不能上微博领教一下拳法。他的一百拳，象征着他经历的种种磨难——从一开始跟随阿谢拉德开始，不停地杀戮；在了解杀戮之后，又不停地苦修，以赎罪。这点又与佛教哲学相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而放下屠刀后往往不能立地成佛，这中间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段路托尔芬走了四年（劳动改造了）（笑），他不再是盲目的杀戮机器，因为自从阿谢拉德死后他也失去了盲目的理由。

如果克努特的乐土能接受世间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那托尔芬探索的文兰能接受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吗？当然不可能，最多百分之二三，甚至千分之二三，尽管他是圣人。说的轻巧，实际上根本增加不到托尔芬头上。

托尔芬又是一个共产主义者，他要消灭一切战争、奴役、剥削，这却是理想共产主义，是在历史上证明失败了的理论……不过托子兼修儒释马，应该能来天朝政法大学当个副教授吧，和郭子辩一辩也不好说托尔芬和克努特两位主角都深陷过去的恶之中：地狱血海缠绕着托尔芬，只要闭眼就是噩梦；老斯韦恩王的头颅无数次给予克努特以自己的理念，所谓的旧王终究是束缚……业力缠身，阿弥陀佛。但是动不动就陷入这种虚拟状态，有一说一看多了还是有点烦的；

以及前期感觉有点拖沓，托尔芬是受苦了但是连受18集苦感觉有点不至于，没有做到每一个经历都在19集及之后有照应（与之对比的，石头门前期被很多人吐槽无聊的情节在开始时间跳跃之后都有对应），虽然看的还算津津有味，但是看别人受苦其实终究不是什么享受。

整体而言，质量还是高的，但是感觉与第一季有点差距。